【叶黄】天道18
18
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多，宋晓车引擎盖上那一颗砸下来之后，接下来的冰雹都往大了去，喻文州这车也砸了不少地方，所幸敲上挡风玻璃的都是比较小颗的，否则这个时机点还真不知道该上哪修玻璃。
开出去不出三分钟就看到他们来时的一个邻街大店面，前面有个原本应该是用来放些座位的空位，实在不敢再耽搁就赶紧把两辆车塞进去，所幸宽度绰绰有余，郑轩和喻文州差点甩尾进去的仓促也没让车身刮掉漆。
但车尾无法整个停到建筑物的遮挡下，所以他们紧急拆下车顶下的窗帘布，把里面的棉被摊开来用两个后门夹住两个角，在打开后车厢夹住棉被另两个角，这样至少减缓一点冲击力道，万一真有冰雹掉进来也能保护一下后车窗。
不过看看沿途那些房子就知道这里的冰雹有多吓人，铁皮都砸歪了棉被怎么也不可能起到完全保护的作用，所以李轩他们几个抓着车上的铁条，在让黄少天三个调高视力，一有冰雹掉进范围内就直接打出去。
“这是当作棒球在打了。”徐景熙在一边看得有些无言，却又很庆幸他们还有这样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随即不免又想到还没开始享福就葬身乱石的祖父母。
“总要慢慢摸出生存之道，我们一伙兄弟还能聚在一起想办法就比别人幸运多了。”黄少天跟在一边。
“就是说，这么挤在一起多有安全感啊。”李远耍宝道。
“你小鸡吗？还挤在一起。”徐景熙提起精神回了一句，心里虽然还是难过但知道自己不能总陷在那里不出来，久了就真的出不来了，而且黄少天说的对，大难之中能有互相依靠、互不藏私的人不易，已经是那么幸运了，祖父母一定也希望他振作起来好好珍惜活下去的机会。
一路闹下来也到了下午5点多，虽然天气闷热得不像大冬天，但天还是早早的就开始擦黑，所幸阳光一减弱，热度下去，冰雹就慢慢停了，看来这个世界的法则还是有部分逻辑的。
在轮着打冰雹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人也没闲着，黄少天带着吴羽策和李轩开始练习自主进入精神图景，一个小时之后吴羽策大至摸出了门道，李轩还在边缘徘徊。
“抓对感觉之后进入就比较轻松了。”吴羽策在成功进入精神图景之后又退出来尝试进入一次，第二次时间就缩短许多，而且耗费的力气更少一些。
“那这样好，你之后就陪李轩练习，我们就以树形图的模式扩展这样练习的速度就快多了。”黄少天一直在他们旁边辅助，但不像叶修带他时只是在旁边，而是自己也进到精神图景中摸索，尝试夜雨进到其他人的图景时那种感觉，如果他能够自主进入别人的图景，说不定能够从内部引导他们更快速的进来。但也可能有风险，所以黄少天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若能真得进去也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自主进入果然不简单，感觉太飘忽了。”李轩站起来动了动身体。”不过倒是很养精神，坐这一小时比补觉有效果，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这样更好，以后大家睡前就这样，练习之余还能顺便休息一举两得。”
“但我总觉得我好像比以前更容易饿了，明明大半时间都在车上也没做什么，饿得却比以前窝着搞课题快。”
“我也是！”宋晓一听就凑过来。”我还以为是我这阵子太紧张内分泌连同消化系统都失调了呢，你看我返老还童冒了一颗痘。”
“这么说我好像也有感觉。”喻文州附和道。”我们的胃口变大了，在这个节骨眼似乎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现在还有不少吃的，但那是省着点吃的情况下，更何况我们已经遇到两批想捡便宜人，我猜这样的人会愈来愈多。”叶修说。”而且时间拉得愈长组织的规模愈大，万一ZF一直无力出面掌控全局，离开规范愈久的人就会愈猖狂。”
“我也这么想。”黄少天接着说。”之前离开蓝雨的时候都还没想到社会秩序乱掉会衍生出这些问题，我们如果要一路往HZ再往B市去，这么长的距离恐怕会遇上不少这样拦路搜括的人，若要保障安全，我们还是必须先掌握住精神图景里的秘密，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已经知道这些东西，但比赤手空拳好得多。”
“但该吃还是要吃。”吴羽策说。”长时间饿着可能会低血糖，未来身边熟食比较少，会来不及补充糖分。”
“所以还是照三餐吃，只是吃到不饿就好了。之前黄少不是说要找时机做能放又管饱的馒头吗？我觉得可行啊，拿着又方便，里面随便夹点东西就行了。”郑轩说。
“我觉得不如跟这里的空屋借个天然气跟厨具，否则如果像刚刚说的那样时间愈久愈乱，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随意的’借用’。”李轩四处看了看，街道上的房子并不像市区那样紧密并排，大多隔着段距离，这么看过去也没见谁家点了灯。”就是不知道哪里是空屋。”
“唉呀！”
几个人正思索着，外面就先传来一个物体落地声，然后是有些年迈的老婆婆的声音。徐景熙首先就跑了出去，后面几人对是一眼，留下三个看着车其他人都跟了上去。此时已经临近6点半，多数路灯都被砸毁的情况下，外面视物已经有些许困难。
声音听着不远，但也有大概50米的距离，而且路面上还有不少融化不完全的冰雹，一踩到可能就滑了，大家也不敢迈开大步跑。
“婆婆你没事吧？”徐景熙蹲下身扶起一个老婆婆，看那摔的样子就像是采到冰雹。
“没事没事，就摔了一下，谢谢你们啊年轻人。”老婆婆被徐景熙还有跟上来的黄少天扶着站起来。
“婆婆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外面这么黑这样太危险了。”黄少天在边上说着，一边感受着附近。”是不是应该要先坐着比较好？”
“我得趁现在捡这些冰渣子啊，这融出来的水还是凉的，没这些可是会把人热死的。”老婆婆说，近距离可以看清她的面容，或许是因为常笑的关系，眼睛瞇起来眼尾就跟着延伸出一条岁月的自然痕迹。
“这样吧婆婆，冰雹我们帮您捡，再赶快把您扶进屋子里去好吗？”喻文州见黄少天朝他们轻轻点头，大致能接收到安全的讯息，真要说确实是有点不相信他们老半天讨论出来的”人类新功能”在这里会有其他人掌握得与他们一样。
“你们都是好孩子啊。”老婆婆笑了笑。
“没事婆婆，我们年轻人很快就捡好的。”
李远跑回去跟留守的三人说明情况，剩下的喻文州、宋晓跟叶修三下五除二把附近地面上能见的冰雹都捡进婆婆带出来的塑料盆里去。婆婆没有避讳他们知道住屋在那，指了一处样式明显比较老旧没有翻新过的小屋子，同样破了好几处。
过没多久李轩他们就把车也开过来了，想着这冰雹总不会无视吸热放热的规则乱下，还是别分散行动比较好。
屋子是一楼平房，整个空间不算小，房间有两三个算一算也能塞下两个小家庭，但黄少天他们都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感觉。婆婆是个非常和蔼的老人家，这一点从由内而外的温暖气质就可以感受得到，加上黄少天他们几个都是会活络气氛的，对上老人也没问题。
“这时候还能见到年轻人多不容易啊，都只是半大孩子。”婆婆被徐景熙扶到椅子上坐着，受了婆婆的建议他们就在车边没有让车离开视线。
“奶奶，我们是从G市上来的。”徐景熙的称呼直接从婆婆升级到奶奶。
“G市啊……前些天收音机还能用就听几个南边的省都失联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那边发生大地震，几乎都毁了，所以我们才往北走想绕过JX找亲人。”喻文州接着说。”您这边的收音机不能用了吗？”
“这几天就不行了，怎么调都剩下杂音了。”
“应该是发送无线电波的电塔被冰雹砸坏了。”李远说，脸色有些严肃。”连电塔都砸了难怪收不到讯号，我们的无线电可能要更往北走才能起作用了。”
“奶奶，GZ市的冰雹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叶修问，他猜想若异象是全国皆有，那发生的时间点大概差不多。
“也有个四五天了吧，开始还小，后来就突然好大一颗，路上人没个准备都被砸死了。”婆婆说着沉重起来，整个人顿时显出老态。”老天要收人命，可是说收就收了啊。”
后来他们从婆婆口中听到这一个星期来GZ市的近况，破坏的程度没有G市大，但也足以把人逼走了。
原本大冬天的温度就像手动调了一样回弹了十几度，天气居然热了起来，早上的太阳几乎不能出门，比艳阳天还要晒人，中午空气就开始发闷，原本以为怪的只有天气，没一两天有几家的孩子突然开始哭闹不停，原以为是天气热得过分稚嫩的孩子受不住，紧接着青少年、大人、老人，像疾病扩散一样出现类似幻听幻觉的疯癫症状，把镇上的人吓得匆匆上医院，婆婆家本来也有个还没4岁的小孙女，直喊了一天头痛就半夜就死了。
然而死的不只婆婆一家就表示不是个案，镇上市里都炸开锅，光是头疼发幻觉也能把人直接逼死，有更多人直接就被热死在街道上，人心惶惶，基于对天灾的惶恐产生预期心理，超市、杂货店的物品被抢空，通讯也渐渐与其他省断了，好几户老家在他处的都在犹疑着要不要回去一趟，就在这个时候，锅子大的冰雹砸了下来。
婆婆的老伴走得早，两人就一个儿子，加上媳妇跟小孙女就四口人，小孙女死的当晚媳妇就跟着”发病”，昏了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偶尔呓语就是虚弱地喊着头疼，儿子顶着闷热要去附近药局买止痛药的时候被一颗冰雹直接砸中头顶，头破血流直接就死了。
这些事情家家户户的发生，市里来了人说过一次往北疏散之类的倡导，婆婆一个孤家寡人无法也无心跟上，接二连三的丧亲他感觉自己一时间什么感觉都没了，心不知生不知死，就这么待了下来，其他有车的人都带着东西走了，剩下非常少数走不了或不想走的还留在GZ市这个偏南的这个小镇。
短短一个星期就什么都变了样。原本还有个和乐的家庭，一时间就剩下自己了，徐景熙听了更是情绪汹涌，别说对方年纪正好与自家奶奶相仿，就连丧尽至亲的痛苦都那么贴近。
后来其他人陪在徐景熙跟婆婆旁边在门口附近待着，叶修跟黄少天则借了灶台准备晚餐去了。难得有比较安全的条件，他们就准备煮粥，丢了几块风干的腌鱼下去白粥也变得很有滋味，婆婆也说了能使用碗筷，只是看着那些质朴的东西摆在那里，好像还能想象婆婆一家本来过着多么温馨快乐的日子。
就像一个星期前他还想着在叶修他们竞赛结束之后带出去好吃好逛的玩一圈，谁能想到异变横生，直接将他们打进逃难的路上。
“没想到GZ会是这个样子。”黄少天拿着汤匙搅动着一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粥，眉眼有着细微的哀伤，他小时候也是被移居荷兰的爷爷奶奶带着的，东方的老人家总有一种相似的慈祥，能让每个孙子都回想起被疼爱的温暖。”在自然面前人类还是听天命。”
“听天命之前还要尽人事。”叶修看着他，双眼沉静，嘴角微微的勾起又不似在笑，带到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们会保护彼此的，天道在变，我们也在成长。”
黄少天也看着他，觉得今天的叶修好像特别不一样，突然间那么稳重可靠，心里的那份感慨还有面对未知、天灾的浮躁都安静下来，他从不知会有一个人用一句话就能安抚人心。至少能安抚他。这突如其来的安心感让他笑了出来，特别真诚的那种。
“虽然你现在比我强悍得多，但我一定也可以保护你……还有其他人的！”
黄少天笑得像个小太阳，本来要溜进厨房的宋晓听到那慢了一秒的”还有其他人”却忍不住心塞起来，只好又缩回门口去。这股不自觉散发出的酸臭味，他躲还不行吗！
1/3
TBC
到底要停在1/3多久
为什么这一天就是过不去呢
